关于Gemini
【Gemini（双子座）】
受访者：Cygnus（天鹅座）
“您好，我是来自北天的Cygnus，过去属于「诸神遗族」的分支。您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奇怪吧？好像有些夸大的成分，明明真正的“遗族”并不是我们这些人，不过大家都这么叫了，也就逐渐接受了。
“和Gemini的关系…抱歉，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说，可能脱离了奥林匹斯的逻辑就有点难以理解。当然是亲友，不过我也将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哦？是真的。
“看起来我好像比Gemini年龄还小，其实以前不是的，我现在的状态是神能衰退的产物，您如果还有采访Eridanus（波江座），可能就会明白了。而且性别的概念对我而言并不适用，所以也无法说是父亲还是母亲。
“和Gemini的相遇也很奇妙，不如说在那孩子成为Gemini之前就相遇了。成为Gemini之前是什么？如果您读过图书馆的记录的话…没错，首先是一颗蛋。
“在Z先生的庭院里住着Aquila（天鹰座）——我的哥哥、伽尼墨德斯——现在是Aquarius（水瓶座），Eridanus和Taurus（金牛座）先生，还有我。哥哥经常有各种各样的任务，Taurus先生基本是受宠的长男可以随便外出闲逛，伽尼墨德斯是被囚禁在这里的，而Eridanus实质上是他的监视者。这些情况应该也都记在了记录里，但是唯独没有我，可能是因为那时候只有我的生活是中规中矩的吧。
“每天都去各种各样的地方上课，文学呀舞蹈呀什么的。请不要惊讶，并不是人人都像Z先生那样放养自己的神话生物的，我这样其实是哥哥的安排。但是有一天，我实在受不了了，就去向Taurus哥哥借了外出的权限，我第一次到了奥林匹斯山以外的地方。
“为什么向Taurus先生借？因为他对我们都很好，而且哥哥不能对Taurus先生怎么样嘛。那天他似乎打算呆在庭院和伽尼墨德斯一起喝酒，心情很好就借给我了。
“总之我在外面玩了一整天，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才准备回去。在回去的路上，我看到了一粒巨大的蛋。
“您知道在神话时代，就算是外面的低等生物也是奇形怪状的，但是我只消一眼就明白那不是低等生物普通的蛋。它带着某种使命诞生，被我遇见，而且一定要由我孵化出来。这是神话的种子。那就是波拉克斯和卡斯托，后来也成为了Gemini。
“总之一切过程都很顺利，那时我还不知道这粒蛋是勒达产下的，而Z先生正是化身为天鹅和勒达交好才有了我，所以这也是一种必然吧。几个月后，从蛋里出生的有两个孩子，波拉克斯和卡斯托。
“他们都有着棕色的头发，但是波拉克斯的眼睛是金色的，卡斯托的眼睛是蓝色的。记录里写道波拉克斯有着神的血脉，而卡斯托只是人类，但这没什么，我对他们的爱是相同的。神的孩子成长得很快，而纯粹的人之子则成长得比较慢，也比较瘦弱。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，波拉克斯像个小太阳，卡斯托则像默默无言的池水，他很安静，也很害羞。
“在山上，你很难找到纯粹的人类。Z先生的确从外面带回来了各种各样的美丽人类，H太太也抓了很多备用的实验材料，但是他们过于神经脆弱了。在经过屏障到达奥林匹斯山的时候，所有事情都会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，继而发疯，无人幸免。伽尼墨德斯也是如此，但是疯狂对他而言反而是解脱。我觉得对于曾经身为人类的星座而言，这些都是痛苦的回忆，所以我把现在的Aquarius和伽尼墨德斯区分开了，更多的事情，请去问Eridanus吧。
“因为是纯粹的人类，所以H太太一直想把卡斯托带走做研究，我们这里也是一番辛苦才把这孩子留下来。其实主要是波拉克斯在保护他。他们的关系非常好，像光和影子一样分也分不开。
“但是，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。经过那么多快乐的日子之后，卡斯托还是不得不离开我们，前往冥府。波拉克斯和我们一样永生，他…接受不了这件事。
“神话里有很多关于救赎的故事。可是机会却没有落在波拉克斯身上。我天天和他一起下到冥府，想着被我们深爱的卡斯托就在里面。冥府的人不能让我们见他。后来，波拉克斯尝试自杀，他用了各种各样的方式，甚至我也开始帮他，血深深浸润了花园的泥土，他还是没有被带走，只是感到伤口的疼痛。
“带来转机的是Z先生。
“那时候神能已经枯竭得不行，我原本以为他已经永远地离开了。但是他却告诉波拉克斯，有一个办法能让他和卡斯托一直在一起。如果您看过记录，便会知道，那是共享生命这样的办法。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。
“首先，潘的出现标志着神能已经枯竭得很厉害了。H太太为了防止这一天到来已经做了各种尝试，但新的能源并没能产生。如果神能彻底枯竭，所有的神、包括我们都会死去。在这种情况下，他哪来多余的能源和良心，满足波拉克斯的愿望？
“但是当时我们都没能想太多。或者，这也是命运的安排。Z先生让波拉克斯进了一个装置，装置的另一边，是已经没有了人形的卡斯托。
“装置的运作是我不能理解的，如果深入探究下去，我也会像人类来到奥林匹斯那样发疯。我被蒙住眼睛，心里向着别的什么神明祈祷，一定要让这两个孩子平平安安地从装置里出来。波拉克斯咧开嘴笑着，卡斯托也能静静站在他身旁。只要能再让我看到一次这样的场景，把我的生命拿走也可以。
“过了很久，装置停止了运转。管道里残留着发光的神能，门扉发出刺耳的声响排出一大堆废气，瞬间把实验室填满了。
“从废气中走出来的只有一个人。我想这个计划果然还是失败了。等我打起精神睁开眼睛再看那个人的时候，发现那个孩子不是波拉克斯，更不是一个卡斯托。
“是的，就是小时候的Gemini。
“他静静地站在那里，对我笑着。眼睛分明一边来自波拉克斯，一边来自卡斯托。从他的身上，我感受到一种不稳定的存在，光与暗好像在缠斗着要把这个孩子撕裂。他是非自然的产物，不是人子也不是神子，他到底……
“我不明白……按照他们的说法，Gemini是波拉克斯和卡斯托的结合，但Gemini自己并不记得这两个人的事情。疑点还有很多。装置里不管是卡斯托还是波拉克斯都不见踪影，他们去了哪里？管道里残留的神能，是输入装置的还是从装置里抽出的？我做过一个噩梦，通常我不做梦。我梦到波拉克斯和卡斯托被残忍地转化成了神能，而Gemini只不过是和他们毫无关联的另一个造物，一个谎言。醒来的时候，这个梦的感觉还如此真实。
“我觉得很痛苦，因为我们的固执和天真，波拉克斯再也回不来了。这是可以避免的事，真的可以避免啊！哪怕只有他一个人留下来也好。但也许双生子就是这样的存在，没了其中一方另一方也会活不下去。我想起来他们刚刚出生的时候，哥哥对我抱怨说何必自找麻烦，在这个阶段推进神话进程不会有任何好结果。现在我后悔了，如果一开始没有遇到他们……
“这时候，Eridanus帮助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劫走了伽尼墨德斯，Taurus已经进了奥林匹斯转换器——就是波拉克斯进去没能回来的装置，也是把我们从神话生物变为星座的装置——我觉得他好陌生。听说留在山上所有的神话生物都要进去，变成新的存在。后来，连哥哥都进去了，好在哥哥感觉没有什么变化。
“我也进了那个装置，否则就没有今天的我。说实话，我没有什么感觉。只是觉得奥林匹斯真的要走到终点了。我第一次在庭院的柱子上看到了裂痕和污渍。Z先生的花园，曾经那么富饶，精灵在其中飞舞，发疯的美人们和Z先生一起痛饮琼浆。可是没有了神能的维持，花园已经凋敝，连杂草都不能生长。这里除了哥哥，我，还有在柱子后探头探脑的Gemini，什么都不剩下。奥林匹斯这个迟暮老人，经历过辉煌，终于要挣扎着死去了。
“等我走出来的时候感觉什么都没有变。有的星座会丢掉记忆，有的星座会稍微发一点疯，我情况算好的了。
“我从房间出来，看到Gemini站在门口。他那个时候还是小小的，这个孩子身体上成长得比谁都慢。我没有看他。
“他到来以来，我一直都不敢看他。我有点害怕。
“可是，当我正视他的时候，他却笑着对我张开怀抱。突然之间，我觉得波拉克斯和卡斯托都没有离去，他们确实在Gemini身上活着，呼吸着，但是Gemini也确实不是他们。这种感觉很奇妙。我蹲下把Gemini抱了起来。
“经过了奥林匹斯转换器，我们作为新的生命，又在死去的奥林匹斯见面了。
“那之后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啦。我和哥哥和Gemini一起生活，后来哥哥又把Lyra（天琴座）哥哥捡回了山上。在Gemini大概成年的时候，我又见到了当时被劫走的伽尼墨德斯，不对，应该是Aquarius了。他来接Gemini去黄道图书馆。那之后，Gemini就开始了新的生活。
“我是为他高兴的哦？没有什么悲伤的必要，因为现在还是经常见面嘛。他认识了新的朋友，身边有了可靠的伴侣，也是太阳一样的闪闪发光的人，而且那位作为喀戎的时候应该也认识波拉克斯和卡斯托。Gemini应该可以完整地生活下去了，我由衷的高兴。
“只是有时会想起在奥林匹斯山上的日子。很难忘啊，但是又像梦一样，
“话说回来，您有感到奇怪吗？明明不管是过去神话里的我们，还是现在作为星座的我们，都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，但是彼此之间却也能产生友情、亲情、爱情这样在神看来如同儿戏的情感，而且大家都很珍视彼此，这不是说谎。
“您知道吗，在神逃离之后，被留在废墟里的我们看着奥林匹斯庭院巨大的立柱崩塌，天顶陷落，展露在眼前的，是浩瀚无垠的宇宙真实的面貌。
“宇宙太过于冰冷深邃，很容易让人产生孤独的情感，甚至星星之间都渴望着产生羁绊，所以才被联结在一起形成了我们。这是我的理解。那一刻，我就发誓一定要抓紧身边的人。”
“哦哦，还有一个问题，关于Gemini是什么样的人？我觉得黄道图书馆的那几位在人类中很有名气，大家应该比我更了解才是。
“不过在我看来，Gemini就，嗯，小小的。真的，为什么就是不长个头呢，我好着急。但是头脑很好用，就是很聪明，很独立。人缘也挺好的，这么一说我都骄傲了，真是让人自豪的孩子。
“不过有光存在就会有影子。Gemini应该也有一个烦恼，那个从小时候就困扰着他的事情。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，不好意思。还请大家多多照顾他。”
